我将红唇向你贴近,祈祷着你能够理所当然地接受这来自我的爱意。
但你傻站在那,只顾着眼前本就兴意阑珊的一切在麦克斯韦中纷飞幻灭。
|2037年 11月12日;中国山东,潍坊;18:06p.m.
“好吧好吧,让我看看我还有多少钱。”
当Yak说出这句话时,他已经被面前的芯片商贩弄得晕头转向。尽管他们在这之前就有过新时代人类所到的各种意义上的交流,直到这一天到来之前,他们的交流依然只是传统且保守的线上交流。
Yak低头看着面前矮胖的人,不由得感到一种难以言述的离奇感。他在网络上的头像是一个可爱的白发少女,他不知道有多少个燥热之夜靠着那个有着湖泊般的湛蓝双眼的贫乳萝莉用于抚平年轻人躁动不安的心。现在,除了恶心外,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包括先前对于贩子的种种幻想,也在那张脸摆出油腻的笑容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点行不行,老子不想被那帮傻逼一样的同学看到。我还年轻,性取向也很正常,我还不想被过早的被扣上男同的帽子。”
“他们会说你什么?和一个侏儒419吗——”
芯片贩子发出了如雷贯耳般的笑声,这不由得让Yak全身的汗毛在刹那间全部立起。好在这条巷子以脏乱著称,基本上来这里的学生,要么是为了提前同成人世界最羞涩的一角发生接触,以让“处男”这个在现在看来带着侮辱性的称号同自己彻底说拜拜,要么就是来这里干点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勾当。不同于一线的大城市,越是穷乡僻壤的三四线小城,乱象往往越是在阴暗的角落随处丛生。
他带着不安地猛转过头,以防备着那些素爱烂俗话题的他们,再次回过头时,那个小贩摸着他的攒了数月的零花钱,逐渐走进透着灯红酒绿的百花深处。
“欸你妈!”
体育生的特长在此刻才得以发挥,他跨过了那道被他笑称是没有资本扶持就跨不过去的水沟,一把扼住了他的脖颈时,被冰冷的触感吓得汗毛直立。他松开了手,看着小贩笑着回过头。
“绝对防御!小子!”,他咯咯的笑声依然明亮,“WAN在上!如果我收了你的钱而不向你递橄榄枝,伟大的WAN指定没我好果汁吃,所以这位小哥做好去往来生的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我觉得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烂透了。我就是想逃,而且永远都不想回来了。”
“嘛,话总不能这么说吧,革命要革饭也得吃啊。行吧,WAN在上,除了机件的钱与医药费,别的不来多收你的。现在我就带你去找Tinry Carset医生。”
“行。”
“你在吗Tinry?!在不在!”
满地的酒瓶预示着昨晚的宿醉,他的额头上仍有她的唇印,只是是他从未想到会睡得那么死,就像一头麻醉过后的猪;好在他依旧能够醒来,并且并不会被在睡梦中推上自动化的流水屠宰线。
“在——”
他麻木地回了一句,以让这个靠着他与那些急于同WAN搭建起联系的新人间做着引荐人与中间商的Maxim不会因为自己的闭默而误以为狱卒已经动手。
“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拖长了音调地回复道,一半被替换成银锡义体的手划过了满是胡茬的面庞,比不上强尼银手,甚至不如每一位即将同WAN构起连接的新人们。
看看你的脸吧,Carset。他在心中默念。尽管穿的足够厚实,屋中的暖气也依旧在稳定地辐射着稳定的热流;可目光一移到连接着义体的那些人造皮肤之时仍会因为其泛着金属光泽的皮肤而不寒而栗。门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比第一次还要吵。算我求你了Maxim能不能让我和Diana稍微独处一会能不能别因为带着一个新人就来随便打搅我——我真的受够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这下医生真的生气了。
“所以……你们麦克斯韦宗的人都这个尿性?”
Yak对医生的憧憬由此戛然而止,于是在他眼里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医生被同班主任划上了等号;只是帽子尚未扣好,那扇门便从内被打开。里面的男人留着及肩的长发,浓密的胡子让Yak想到了一个叫Keanv的人——那个出演了《疾速追杀》,和不尽人意的2077的Keanv。
“强尼银手?”
Maxim的笑声让Tinry在他的唐突发言中被打乱了方向,他用那只被覆上了铝箔的手揩了揩额头,看了一眼面前和他的眉心齐平、还穿着校服的学生,随后他的锐利目光便转向了Maxim。
“不,不是,小老弟。这位是Tinry Carset,我们一般叫他‘锡锂’或是凯斯特医生。”
“叫我凯斯特就行了,医生还是太正式了。所以请进吧,以及欢迎新教徒。”
这个Tinry……什么来头?
直到坐上牙科椅时,Yak依然在想这个问题。双眼注视着冷亮色的无影灯时,无数个奇怪的鬼点子也不断从脑中划过,他平静的趴在椅子上,柔软的衬垫则托着他的脸颊。外接的低频电磁线记录着他此时的思维状态,倒刺嵌进他的头皮时,他就早已料到Carset医生会盯着那块屏幕良久,既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做出任何的行动。他就是那么站在那儿,托着那长满胡子的下巴,一语不发。
他望着他的脑电波出了神,心中想的全是她曾经还和他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同病毒;本应被清除,却往往因为受情感之左右而得以继续占据思维一角。